任职华中科大校长9年后,李培根于3月31日卸任,原东北大学校长丁烈云接任华中科大校长。因毕业典礼致辞受热议,李培根被学生们称为“根叔”,而其31日发表的离任演说中,共留有19处“遗憾”。
外界对于根叔的认识,多源于其幽默而“懂学生心”的演讲,而并非来自其主政华科期间的具体政策。从这个意义上看,李培根所扮演的公共角色,是溢出一所大学并超越一般大学校长的改革者与开明派形象,契合了当今社会对于大学精神与大学校长的期待与想象。这从其所表达的“遗憾”,大多源自现代大学的共性问题即可看出:教师与学生的距离没有明显缩短;多数学生可能还是未脱离那种类似教育生产线的培养模式;在我们的课堂中,在对学生的潜移默化中,究竟给他们灌输了多少不实事求是的东西……
较之于在公众眼中,只看到这类明星校长的“风光”一面,根叔在卸任演讲中的“遗憾”表达,则是对于他们所扮演的特殊角色的一种真实“还原”。硬币的一面是,于既有的大学治理结构中,深受制度影响的他们,也能够凭借自身的人格魅力与积极作为,影响到所在大学的格局与气质乃至推进大学的改革,如同李培根对于华科的影响,朱清时对于中科大的影响;另一面,正如李培根自己坦言,一些弊端,“我看到了,却无良策”,也即“遗憾”所在。李培根也好,朱清时也罢,他们都是大学制度变革进退之间的一种符号性角色,在努力穷尽现有制度的突破空间之余,注定难掩“遗憾”,而这些遗憾往往超出一己之力的范畴。
从某种程度上说,根叔的遗憾,就是大
改革的一种方向或期待。而以大学校长身份说出这种“遗憾”,敢于揭示这种“遗憾”,则又是对于知识分子担当与人文情怀的诠释。很多时候,对于大学所面临的问题与改革阻力,校长所感受的比普通人应该更多、更深刻。即便不能凭借一己之力作出改变,但能够坦诚说出,于社会而言,也能达成问题意识的共振,不失为改革共识的升华。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根叔才得以走红并受到社会性关注。
如果说根叔的“成功”代表了在现有大学制度下,大学校长所能达到的高度,那么,其卸任之际的“遗憾”则丈量出大学改革在理想与现实之间、个体作为与制度调整之间的落差。这些“遗憾”是大学校长们的遗憾,更是教育制度上的遗憾。它们中的一部分,可以有更多的根叔或超越根叔者去弥补,但更多的遗憾,只能留待制度层面的革新去消解。但毋庸置疑的是,改革的推进,都有赖于根叔式改革开明派的参与与个体坚守,他们既是改革的坚守者,也是改革力量的重要来源。
中国改革开放进程中最保守的那块领地——教育,即将告别什么?中国的教育将抵达何方?根叔留下的疑问,也是整个社会都必须面对的教育改革之问。我们希望看到更多的根叔,但更希望,大学制度的革新与去行政化,能够给予更多的“根叔”以更多的自主空间,方能纾解他们与社会的遗憾。留有遗憾,不应该成为“接地气”的校长们的唯一宿命。遗憾所丈量的差距,也仍待更多个体坚守与更大改革去填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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