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个时代、哪次金融危机,实体经济、信用和金融化都是不变的主题。从房地产到衍生品CDO、CDS再到次贷危机和欧债危机,本质都是实体经济的过度金融化,以及信用的透支。
回顾危机后的10年,至少可以有以下启示。
第一,次贷危机、欧债危机和美债危机,反映美元全球化带来的不平衡,包括各国内部不平衡,外部贸易不平衡。这是全球危机的罪魁。
例如美国和欧债危机最严重的葡萄牙、意大利、爱尔兰、希腊和西班牙五国,这些经济体长期提前消费、资不抵债,政府收入远小于支出,居民存款量也远小于消费。而亚洲国家则是相反,全球最勤奋,积极进行储蓄,但工蜂式的亚洲,经常被金融危机惩罚。
在贸易方面,美国等经济体长期处于贸易逆差地位,美元持续流出。另一方面,美国在利用其国际货币中心地位,于全世界范围内以低成本获得资源,使实体经济全球失衡放大,其他国家被美国牵制。货币不平衡导致各国企业、个人和政府的资产负债表变化,诱发金融危机。
第二,金融业与实体经济越来越远,可能造成周期性的烈性炸弹。
金融市场逐步与全球经济增长脱节,实际增长疲软,金融市场却越来越强势,实体经济投资低迷而资本市场流动性泛滥。因此,金融危机的发生只是时间问题。
经济与金融脱节制约全球复苏,金融风险还激化地缘政治风险。全球经济弱复苏和大波动已成新常态,各国对有限复苏利益的争夺更趋激烈,从亚洲到南美,更不要提中东等地,小规模的冲突越来越多。欧日货币政策已进入负利率极端状态、全球赤字财政空间普遍有限、大宗商品价格跌至绝对低位,利益博弈势必进入以地缘政治对抗为主题的新阶段。民粹主义盛行也给地缘政治带来更大的变数。回顾2016年,英国脱欧、土耳其政变、特朗普胜选、意大利公投失败等事件均已验证了上述两类风险的相互转化。
金融市场的脱节式繁荣不仅没能给实体经济增长提供足够的资金助力,反而一定程度上对实体经济产生抽水作用,而羸弱的实体经济也难以支撑金融市场的持续走强,金融体系脆弱性风险悄然出现。风险不被重视,但不会自行消失,积聚能量集中爆发往往会造成黑天鹅事件,甚至局部金融危机。
美国房地产似乎又复苏了。据美国全国房地产经纪人协会2017年1月24日报告显示,受益于就业市场改善和住房抵押贷款利率维持极低水平,2016年全年美国旧房销量达到次贷危机以来的最高水平。截至2016年12月末,美国房屋库存环比下降10.8%至165万套,同比下降6.3%,为该协会1999年开始统计该数据以来的最低值。从美国4大行(花旗、美银美林、富国和摩根大通)贷款增速看,截至2016年末,这四大银行的贷款规模为8.4万亿美元,环比2016年6月末增长0.48%。富国银行贷款规模增长明显,2016年末同比2015年末增加510.45亿美元。这其中超过55%的贷款配置到了房地产市场中。
房贷业务的复苏也在不断加码美国银行业复苏。但靠房地产复苏,真是好事吗?
第三,信息不对称隐患再现,信用被再次透支。
金融的本质是资金融通,其支点是信用,而信任则是基于信息对称。丧失基本信用往往会埋下金融危机隐患,次贷危机就是经典案例。近年来,互联网金融也正在形成新的信息不对称。很多互联网金融产品在刻意加重信息模糊,给市场失序埋下隐患。
谁知道下一轮危机会在哪儿冲破堤坝?
信用透支助推金融危机深化。信用违约是10年前危机的原点,在信用透支的驱动下,10年危机可以分成4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微观信用崩溃,即流动性危机出现。美国高层的主要应对措施,是依靠财政信用补贴微观信用崩溃,大规模增加支出、刺激经济和消费的政策全面出炉。第二个阶段是宏观信用塌陷,表现为债务危机。欧洲是全球市场的短板,欧洲高层的第一反应是用货币信用补贴宏观信用崩溃,超常规货币宽松政策广泛应用于各国。第三个阶段是货币信用崩塌,表现为货币危机。新兴市场是市场短板,新兴市场国家竞相贬值货币,货币博弈最终走向困局,政府被迫进行艰难的结构性改革。以2016年为起点,危机正式进入第四阶段。
次贷危机没有打倒美元,但打击了美国这个超级信用中心,人们对美联储的信仰坍塌,小绿钞上有了一道裂缝。如果市场对中美两大稳定核心的信心遭受打击,全球货币政策分化将加剧秩序失衡,遇到风吹草动,恐慌情绪就会四处蔓延。现在没有大规模的金融危机,但小规模的信心危机,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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